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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网讯:王泉枝,市公安局预审监管局一支队二大队大队长。他在学校学的专业是工业电器自动化。1996年开始从事预审工作,跟着“师父”学习、钻研,之后在业务上能够独当一面。在王泉枝看来,预审是一门博大精深、学无止境的专业。如果想把预审当成一个基本的谋生手段,干个两三年也能“上手”。但要把它当成一项事业的话,就需要持之以恒地刻苦努力,干一辈子学一辈子。他认为,对于预审员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要知道肩上的责任,对案子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预审员一定要研究“人”,要懂得社会变革中的人情世故,学会和不同类型的人打交道。预审员必须正直,必须做个心地善良又睿智机敏的好人。最近几年,王泉枝在实际工作中,更加重视现场实物证据的搜集和使用,特别是对一些案件中的细节证据非常关注,这些只有当事人和核心侦查员才知道的细节证据,往往成为办案和定罪的关键。
杀人“帮手”原是积年累犯
他曾经办理过一起抢劫杀人案,通过对其中一个当事人犯案时的行为分析,查明了其之前犯下的抢劫伤人案。
这起案件是这样的:本市某县一个干土方的包工头平时酷爱赌博,一次输钱后就找人借了几万元在赌桌上“翻本”,没想到越赌越输。时近年关,平时很重“信誉”的他特别想在春节前把钱还了。万般无奈之下,包工头决定铤而走险,抢劫一辆出租车,弄上几万元,把债还了。包工头找到一名之前在工地上跟自己干活的年轻人,说明自己的想法后,对方答应得很痛快:“没问题,您是我的老板,您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两人购买了棒球帽、风衣等“伪装”装备,还买了两把刀,随后打了辆出租车,说要去西青区。出租车司机是一名中年女子,当时就跟他们说:“去那儿的路我还真不太熟,不行开到附近再找个人问问。到了那儿,我给你们在打表的基础上再便宜点。”包工头就觉得这名“的姐”人还挺好,又是个女的,有点不忍下手。这时“的姐”已经开到了外环线一处桥下,因为不认识路,“的姐”就把车停下,跟桥下正在等活的一名“的哥”问路。同行是冤家,“的哥”回答起问题来有些不耐烦。“的姐”回来就跟包工头说:“我问他他不好好告诉,要不咱就试着往前开吧。”包工头听说后,就问“的姐”:“那他认识路吗?”“的姐”说:“我听他说话的意思他认识。”包工头结清车费,转搭了那名“的哥”的出租车,就这样把作案对象从“的姐”转成了“的哥”。
“的哥”的出租车继续向前开,包工头和“年轻人”一个说要方便一下,一个说要打电话问问,要求司机停车,随后一边一个,把司机逼住。包工头还在犹豫的时候,“年轻人”却已经拔出刀来,几刀下去,司机已经说不出话来。包工头当时想把人推下车去就完了,“年轻人”却又在气管、食管等处加了几刀,导致司机当场死亡。案发后二人被公安机关抓获。
这起案件的主罪很清晰,包工头被抓后还觉得是自己把“年轻人”带坏了。在审讯中,王泉枝发现,“年轻人”下手很“黑”,且非常冷静,一直在把罪责往包工头身上推。包工头倒是真害怕,回忆起作案过程时都哭了。
这个“年轻人”有问题!王泉枝根据经验判断:从“年轻人”动手的手段来看,不像是初犯,很可能还有别的“事儿”。可是光有判断还不够,必须有证据。王泉枝开始和“年轻人”周旋,一次又一次地提讯,和“年轻人”天南海北地聊天,终于使得“年轻人”放松了戒备,他跟王泉枝说:“我跟你说了也就完了,怎么着我也是个死罪。”
原来,“年轻人”从小在家中很受宠爱,长大后大事干不来,小事不认头,只能四处漂泊。两年多以前,“年轻人”来到天津,身上没什么钱了,当时他在一条偏僻的马路上,看见有个卖保健品的店,当时店里只有一名女服务员,“年轻人”就进去了,威胁女服务员:“别动,把钱拿出来。”女服务员很是认真负责,说:“钱不是我的,是老板的。”然后便奋力反抗。“年轻人”将她按住捅了五六刀,抢走了2000多元钱。“年轻人”交代了这起犯罪,但只有他的口供,没有别的证据。“年轻人”也已经说不清事发的具体地点。
王泉枝分析,案发地点很可能在中环线附近,不过那里现在已经没有保健品店了。经过多方调查,终于查明现在的一个通讯店,之前是卖保健品的。确定了案发地点,王泉枝又找到管界派出所,确实查到了一个报警笔录,上面有被害人的名字。王泉枝先是按照登记地址去找,没有找到人,又通过街道进行查访,终于在一个平房院内找到了当时被害的女服务员。
经过调查被害人,王泉枝这才知道,当时案发后女服务员身上血流不止,有过路群众报警后她才被送到医院抢救,光手术费就花了两三万,老板开头承担了一万元的医药费,后来也不管了。因为家庭条件不好,这名被害人手术后身上还插着引流管时就无奈出院了。好在被害人在家中休养了一年多后,伤口基本长好了。但这起意外却叫她元气大伤,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
王泉枝找到被害人后,问她能不能指认凶手。被害人当即表示:这个人一辈子我也忘不了。王泉枝随后安排被害人认人,并调取了被害人当时的病历。在完成这些法律程序后,女被害人找到了王泉枝,问:“这些手续都办完了,你们还需要我吗?”王泉枝一听这话头不对,忙问被害人有什么想法。被害人就说:“我一直惦记着能抓着这坏蛋,现在眼看着也能惩治这坏蛋了,我给我自己想辙去。”王泉枝又和同事一起劝说这名觉得“生无可恋”的被害人,拿了些钱给她,还帮她想办法、找出路。后来,包工头、 “年轻人”均因涉嫌抢劫罪被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两字”之差发现案件真相
王泉枝曾经在一起入室杀人案中,通过嫌犯和被害人家属对于现场细节描述的细微区别,发现疑点,查明真相。
那天晚上,在天津站附近巡逻的民警在巡查中抓获了一名形迹可疑的人员。此人当时走路一瘸一拐。民警撩开他的裤腿,发现腿上有刀伤。询问其伤是怎么来的,对方却含含糊糊说不清楚。民警将这一情况上报分局,随后查明,两小时前,市内某区曾发生一起入室杀人案,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
案发地点位于二楼,嫌疑人是爬水管从厨房窗户入室的。当时被害人家中有夫妻两人,丈夫和嫌疑人搏斗中被捅致死。嫌疑人也在被害人挣扎时,不慎一刀扎在自己身上,腿部受伤。被害人的妻子当时受到惊吓,大喊救命,夺门而出。这名犯罪嫌疑人被抓后,开始什么也不说。后来经过被害人妻子的指认,才承认了自己入室杀人的事实。嫌疑人交代自己因为没有钱,走到案发现场附近,看到二楼一民宅厨房的窗子开着,于是就从楼外的排水管爬了上去,入室后喊的是:“别动,抢钱!”被害人的妻子却说当时嫌疑人入室后,喊的只是:“别动!”虽然只差两个字,却引起了王泉枝的注意,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这是个只有当事人才会说出的细节,嫌疑人很可能不是为了抢劫钱财,而是别有目的。
王泉枝再审这名犯罪嫌疑人,其声称自己没文化,从小便被父母遗弃,被河北省放羊的老人杨大爷收养。这样的“身世”听来离奇,也不可信。王泉枝坚定了深查、细查的决心。通过查找犯罪嫌疑人的随身物品,从其衣服口袋里翻出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名字、两个地址,其中一个就是死者家。分局的民警继续对案件进行查访,王泉枝则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审讯。审讯中他发现,嫌疑人有一个手指头少了一节,问他是怎么弄的,嫌疑人说是小时候放炮崩的。王泉枝当时就想:这怎么也得是放“二踢脚”受的伤,可要是跟着放羊老头流浪,很难买得起“二踢脚”,嫌疑人自述的身世恐怕是假的!
王泉枝就告诉嫌疑人:“我们有一路人马在你们老家调查了,你最好早说实话,争取个主动,到底怎么回事?”经过四个多小时的审讯,犯罪嫌疑人的情绪开始变得很不稳定。到了晚上,他终于说:“您让我考虑一天。”王泉枝答应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该怎么说。”王泉枝又和同事联系,获悉那边的调查也取得了很大的进展:纸条上被害人名字以外的那个名字,是被害人的侄子!王泉枝又找到了被害人的妻子和亲属,了解到了一个重要线索:一年多前,被害人的侄子开车途中遭遇车祸。后来经过法院判决,由肇事方的车主赔偿了三万多元钱。死者曾经给其侄子当代理人,在法庭上表现比较激烈。经过河北省警方的协助,很快查明嫌疑人就是当时车祸的肇事者。
嫌疑人经过一天两夜的煎熬,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原来,嫌疑人的叔叔借钱买了辆小卡车给他,让他拉活儿挣钱。那天他在路上违章穿过双实线。对面一辆油罐车为了避让,把其驾驶的车抹到了路边的沟里。买完车还没挣什么钱,却只好把车卖了还账,嫌疑人因此觉得很对不起叔叔,越想越生气,也就恨上了法庭上很“拉风”的被害人。于是,他从法院判决中抄下了被害人的地址,想要“报仇”。后来,嫌疑人找到了被害人的家,晚上从窗户钻入被害人家中作案。这起案件中,王泉枝以“两字”之差为突破点,查明了真相。犯罪嫌疑人后来以故意杀人罪被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细致取证还原“混乱”现场
王泉枝处理过一起枝节繁多、现场混乱的案件,通过细致地反复取证,终于还原了现场的真相。
当时是在本市某区的一处拆迁现场。一个被拆迁户有五个儿子,那天都回到老母亲家吃饭喝酒,之后,哥儿五个就去拆迁指挥部问情况。到了拆迁指挥部后,几句话不和,就与开发商手下的人打了起来。当时场面混乱,大多是拳头、巴掌。只有这家的大哥,头上挨了两棍子。当时也没什么太明显的症状,可回家到了晚上,他的脑袋越来越难受,送到医院后出现躁动症状,大夫诊断为硬膜出血,当天晚上就去世了。出了人命,案件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当时开发商手下一个司机很“牛”,此前说什么事都由他来负责,但得知事情的发展后,此人都快吓哭了,说死者绝对不是他打的。王泉枝和同事展开了大规模的调查,终于了解到一名外号“大头”的人参与了斗殴并知道当时的情况。可是找到此人后,“大头”很讲“义气”,什么也不说,问他什么都是“不知道”,非常不配合。后来通过相关渠道了解到,“大头”是个孝子,很是惦记自己的妈妈,于是就又通过他的妈妈做工作。当时警方奇怪地发现,老太太给儿子准备了铺盖卷和很多生活用品。王泉枝又跟“大头”说:“老太太就怕你又惹祸了。这事如果和你没关系,你就这么担着,算怎么回事呢?”“大头”终于松了口:“我是在旁边看着的,当时地下有龙骨条,有人捡起来抡了几下,还有一个司机,他离得最近,应该看见了具体是谁。”得到了这条重要线索,王泉枝又查这个司机。对方是河南驻马店人,已经离开天津。王泉枝于是马上坐火车倒汽车、又倒三轮车,追到了这名司机的老家。根据这名司机提供的当时用龙骨条打人的两个人的细致体貌特征,经过大量查访,终于把两名犯罪嫌疑人抓获归案。(记者陈宝琪王赫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