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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网讯:吴继良,1986年警校毕业,至今已从事27年预审工作,现任预审二支队二大队队长,负责全市无期徒刑以上的命案及其他大要案件、紧急案件的审理工作。吴继良说:“预审工作很关键,‘权力’也很大,有时可以左右案件侦审的走向。”因此,“做预审工作始终要坚持两条:第一忠于法律,第二忠于事实。”吴继良说,预审员都有自己的追求,在他则是一种不肯服输的劲儿——你审不下来的我能审下来;你能破大案件,我就能破更大更能“出彩儿”的案子。这种成就感令吴继良十分痴迷,也是他出色工作的原动力。“我的原则就是,被害人不能白死,凶犯有命必偿;有宽大情节的嫌疑人,不够判处死刑的,也绝不会让他枉死。我总跟‘徒弟’们讲,关系案、人情案绝不能办!”27年来,吴继良侦审的案件近千起,荣立个人二等功一次,个人三等功三次,还曾获得天津市优秀人民警察荣誉称号、天津市“五一”劳动奖章。
嫌犯落网,苦无犯罪证据
2006年秋,河北省警方接到群众报案,河北省遵化附近一条河道里发现一辆烧毁的轿车;之后不久,又有群众发现,相隔数公里外的一片灌木丛中有一具烧焦的尸体。警方立即赶到现场。虽然死者已经面目全非,但其身上一本未烧尽的驾驶证,揭示了死者的身份。死者男性,名叫徐达明,32岁,家住天津市塘沽区。河北省警方立即将情况通报天津警方。经与其家属联系,其弟不久前因为哥哥失踪,自己还收到一条索要50万元赎金的短信,已经报案。天津警方迅速展开侦查。调查发现,发短信的神秘男子现在东北。办案民警当即奔赴东北吉林将嫌疑人李春抓获并押解回津。途中李春企图跳车逃跑,一位张姓警官随后紧追中不幸牺牲。案情明朗,案件很快移交至预审支队。然而,狡诈的李春辩称自己在朋友那里听说徐达明失踪,所以想乘机敲诈其弟,捞点外快,杀人烧车之事与他无关。一起明显的绑架杀人案件眼看要变成一起敲诈案,队长吴继良决定亲自上阵。
帮凶是谁,成案件突破口
经过对案件的深入研究,办案经验丰富的吴继良寻找到一个重要疑点:死者徐达明正值壮年,与嫌疑人李春无亲无故,怎么会轻易地被胁迫至河北省遵化?“一对一”作案可能性极小。此外,被害人及其车辆都已被烧毁,那么嫌疑人能如此快速逃离作案现场,必定还有同伙驾车同行。吴继良由此断定,此案还有第二个嫌疑人,而找到这名杀人帮凶,就成为审结此案的重要突破口。接着,吴继良开始对这个嫌疑人进行了刻画:他应当与李春关系密切,不是同乡就是战友,东北或内蒙古人,应该会驾车。
思路清晰了,吴继良不动声色中开始对嫌疑人李春晓以利害:“老李,你是绑架杀人的罪名,杀人焚尸手段残忍必死无疑,你有同伙,为什么坚持不讲要自己一个人扛?你好好想想,如果有立功表现,你还有保命的一线生机。看你自己是否把握了……”
囚徒困境,嫌犯拼死一搏
当时,李春被抓前因拒捕而摔伤了腰。为了软化李春,吴继良嘱咐管教民警尽量多照顾他,提讯到了“饭口”,还会替他买上一份盒饭。吴继良的一番苦心似乎有了一些效果,在半个月的交锋中,每次提审时,吴继良都可以看出李春内心的纠结日益严重,好几次话到嘴边都被他强行咽下。显然,他内心在权衡着利弊,他知道,目前的形势,自己面临着两个可能的结果:如果拒不交代,而警方也不能抓获犯罪同伙,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他最多会以敲诈这种较轻的罪名被定罪,如果交代了,等候他的则是绑架杀人的重罪;可是从另一方面说,如果根据他的交代,警方抓获了他的同伙,他可能会因有立功表现而获得减刑,至少可以保命。这种“囚徒困境”令李春寝食难安。吴继良耐心等待着。
一天,李春突然对吴继良说:“吴队,您对我够意思!您讲的我也都明白,知道您是为我好,可让我把同伙讲出来,我也不一定保得住命!不说,虽然对不住您,但是或许还有救。我为了我自己,只能赌一把!”
困兽犹斗,最终不死心的李春还是决定做垂死挣扎。
掘地三尺,欲挖杀人帮凶
于情于理,仁至义尽。吴继良的斗志反而由此被激发:“李春,咱俩就叫一下板!你看着吧,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人挖出来!”
此时的吴继良信心百倍,在内心深处,他甚至还为李春放弃立功坦白的机会而感到惋惜。
经查,案件中唯一的证据就是李春发送索要50万赎金的信息。经过多方工作,发现案发当日,李春原先用的一部手机与一个小灵通打过三个电话。吴继良由此断定,第二嫌疑人与小灵通的使用者一定认识。
侦查发现,小灵通实际使用者是22岁的本市打工女孩肖婷,而她经常与河南省驻马店的一户人家联系。
吴继良和同事们立即奔赴驻马店,在当地警方协助下发现这户人家正是肖婷的父母家。吴继良不想在天津直接找肖婷,因为此时尚未摸清肖婷与嫌犯的关系,贸然行动可能会惊动嫌犯。巧合的是,肖婷父亲恰好犯案,于是吴继良便利用肖婷父亲被抓的消息将肖婷从天津“请回”了驻马店。两日后,当地警方反馈,肖婷果然回到家中。
吴继良于是立即找到肖婷,询问她案发当日谁曾给其打来电话。肖婷想了许久才说:“他叫赵强,开网吧的,电话就是他打过来的。我当时还在跟他谈对象……”
吴继良马上问:“赵强是不是当过兵?”
“对啊,他是海拉尔人,在天津当过兵。”
“他会开车吗?”
“会啊。”
听到这里,吴继良难掩心中激动,因为被害人的弟弟曾告诉警方,李春和一个朋友曾经提过和他大哥合伙开网吧的事情。海拉尔、当过兵,会开车、开过网吧,种种条件都与事先对这名嫌疑人的刻画相吻合。经吴继良调查,李春、赵强都在驻津某部队当过兵,只是时间久远,二人的档案已经无从查找,而且肖婷早已和他断了往来。
依据短信,掌握重大线索
难道案件又要陷入僵局?吴继良继续做肖婷的工作,帮她回忆有关赵强的线索。事先也告诉她此人涉嫌绑架杀人,比较凶险。肖婷虽然是名年轻女孩,得知实情后并未退缩,比较积极地配合警方的工作。经过不断启发,肖婷回忆起一件事:大约两个月前,赵强曾经给她发过一个短信,上面说:“想你了。”根据这个信息,吴继良很快查到发短信的电话属于在天津某商厦打工的宁河男子大河。
按照警方的要求,肖婷给大河的手机发去一条短信:
“我是婷婷,你干什么呢?”
短信发出后,第一天没动静,次日凌晨,对方终于回信,却是大河的口气:
“你找强子什么事啊?”
“我就是挺想他的……”
吴继良判断赵强没有亲自回信,可见其十分警觉,但他可能会联系肖婷。于是警示肖婷:“他非常危险,你要小心。”
当晚赵强果然来信:“我在老家呢,你能来看看我么?”
吴继良立即让天津的队友开展调查。经调查赵强在沈阳。他说:“你们盯住赵强,如果可能,立即奔赴沈阳确定他的位置。我带着肖婷马上返回天津。”
做通肖婷妈妈的工作后,凌晨5时,吴继良叫醒全部民警,冒着大雨开车带着肖婷返回天津。此时,天津警方获悉赵强从沈阳经大连奔赴天津。确定赵强的落脚点后,民警当晚即展开行动,在东丽区一工厂内将赵强抓获归案。
案件告破,杀人凶犯伏法
吴继良回津后,安顿好肖婷后直接赶到公安东丽分局刑侦七大队,乘赵强惊魂未定之际立即展开审讯,很快,赵强交代了全部作案经过。
原来,嫌疑人李春因生意亏本生活无着总想捞点钱,于是就想到了与自己有些生意往来的被害人徐达明。案发当晚,李春、徐达明一起吃完饭后,李春借口一起回家乡谈生意,驾驶徐达明的轿车载着徐达明出了天津市,赵强驾驶另一辆车尾随其后。行至河北遵化地段,二人乘机捅死徐达明后在路边河道内残忍焚尸,随后又驾车一公里,将徐达明的汽车焚毁,伪造成两起命案现场。二人灭口后,发送完勒索钱财的短信便乘车一路赶回东北。李春被捕后,赵强如惊弓之鸟,四处躲藏,最终还是被警方抓获。
问明真相后,吴继良胸有成竹地回到总队,见到了一个月没见面的嫌疑人李春。
吴继良直视着李春,问道:“怎么样?想看看我把谁带回来了么?”
李春摇摇头,说:“不用看啦,你肯定把他抓到了。”
“现在有什么感想?”
“我肯定活不成了,后悔没听您的啊……”说着,李春慢慢地垂下了头。
最终,李春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同案犯赵强则被判处死缓。吴继良因为表现突出荣立个人三等功,专案组荣获集体嘉奖。为破这起命案,吴继良在一个月时间内竟然瘦了20斤。(文中涉案人员均系化名)